男子──也就是精靈王亞德斯里與所有精靈一樣長有一張人神共憤的俊美臉龐。以外貌來說大約是人類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年紀,比我想像中的要年輕得多。男子一頭相比我的月色髮絲要燦爛上幾分的淡金色長髮並沒有如其他族人般束起,而是隨意地披散在肩膀上,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貴優雅的感覺。


精靈族的面部線條不論男女也是偏向柔和,亞德斯里與當然也不例外。然而一身優雅的氣質卻帶有一絲上位者特有尊貴氣息,令男子那張略為中性的臉孔頓時比同族多了一份凜然之氣。


只見亞德斯里好奇地詢問:「雖然那些孩子向我行了一禮,可我的身旁足有數千精靈,你們怎會知道我就是精靈王?」


如果詢問我的人是人類的王者,我定必會以“因為陛下有着別人沒有的王者之氣”這種理由來忽悠一下對方,畢竟“奉承”這種東西在皇室的禮儀教學中可是與“禮貌”劃上等號的。


然而詢問的人卻是亞德斯里,精靈族那猶如傳說所描述般的純真與自然給予我非常良好的感覺。因此我就放下了皇室所學那一套廢話,直接了當地伸手一指:「因為牠啊!


一頭嬌小玲瓏、毛色變幻莫測的小鳥正停留在精靈王的肩膀上整理着羽毛,聽到我的話以後搧了搧翅膀,發出幾聲清靈動聽的嗚叫聲。   


我們早就從克里斯的口中得知這頭天鈴鳥是精靈王的契約伙伴,因此鳥兒急不及待地想要親近的人,其身份可謂呼之欲出了。  


「原來如此。」精靈王笑了笑,一身尊貴的王氣息頓時弱了幾分,取而代之的卻是精靈族天生的自然氣息。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分親切,有點看晚輩的親暱感。    


克里斯微微地勾起嘴角。少年的笑容有着一種獨特的韻味,就像是在寒冬中忽然吹來一陣溫暖的春風,瞬間溶化了冰雪。


可惜這美麗的笑容總是很短暫,才剛勾起便很快消失無蹤。


少年小聲地在我耳邊讚許了一句:「很高興殿下沒有把人類貴族那一套用在我們身上,在降魔大戰結束後的慶祝晚宴上我們早就受夠了人類的虛偽了。」


聽到少年的話,我不禁在心裡暗呼驚險。還好沒有把馬屁拍在馬腿上,不然精靈族雖不至於把我這名擁有半血脈的族人排除在外,但態度定必不會這麼如現在般熱絡。


經過粗略的觀察,我發現在場的精靈們青壯者佔大多數,其次則是年青級別,至於數目稀少的十多名老人全都是位處於長老的高位。


不過仔細一想也就不足為奇,以精靈的漫長壽命,能生存至這種垂垂老矣的老人級別絕對是年紀過千的老妖怪。先不論這些老人的才能如何,單是長年累積起來的經驗以足以勝任長老有餘了。


然而老人卻不是最稀有的,整個精靈族數千人之中,我竟然看不到一個小孩子


當我把疑問提出後,亞德斯里略帶遺憾地笑道:「是的,我族的繁殖能力遠不及其他種族,若不把西維亞你計算在內的話,族中已有數百年沒有出現新生的族人了。」   


數百年?     


我不禁無言。百多年對人類來說已可走完整個人生了,數百年更足以讓他們投胎數次了吧?


也不對。不是有句話是“十八年後又一條好漢”嗎?如果這數百年套在一個十八歲便死掉的短命鬼身上……咳! 跑題了……


與大家都打過招呼以後,亞德斯里便親自帶領我來到那棵比沿途所見的所有樹木還要巨大得多的大樹面前。同時多提亞等人卻被其他精靈有意無意地阻擋住去路,雖然對方沒有言明,可是不歡迎人類過於接近大樹這一點卻表現得很明顯。


見狀,眾人也就順勢與身旁的精靈攀談起來,沒有陪同我一起往前走。


我對於這棵被精靈們視為一級受保護植物、體積大得驚人的巨樹身份早已有所預感。果然亞德斯里的介紹証實了我的猜測,這棵大樹正是精靈族的珍寶、鼎鼎大名的生命之樹。


先前被熱烈歡迎的精靈們包圍着,直至此刻我才有機會靜下來凝神觀察這棵奇妙的生命之樹。第一個感覺就是大! 非常非常的巨大! 那些樹齡過千的樹人在生命之樹面前簡直就是大象與螞蟻的分別!


向着天際伸延的枝椏高聳入雲,竟然完全遮蔽了這個足以容納數千人的平原的天空,給予我一種明明站在平原卻置身於室內的奇異感覺。樹幹看起來就像一面廣闊的木製牆壁,即使是遠遠看過去的時候也無法看到整棵樹的全貌,只能勉強窺視到它的一部份而已。


此刻我就站在這幅看不見盡頭的“木牆”前,頗有種盲子摸象的感覺,若不是遠看的時候還能看到一部份樹的邊緣,我還真的無法相信世上竟有着這麼巨大的植物存在。


生命之樹的旁邊有着一個小小的水泉,泉眼的闊度只有兩、三米大小。泉水很清澈,從泉眼的上方往下望,能夠清晰看見不少深入泥土的鬚根於泉底交錯而生,看起來猶如一個複雜無比的魚網。淡淡甘甜的氣味從水泉中傳來,探頭查看的我單單只是聞了這氣味一會兒,竟覺得思路變得特別清晰,旅行所帶來的疲倦也隨即消失無蹤。 


看到我訝異的神情,亞德斯里笑着解釋:「這個水泉是由族人一點一滴地搜集清晨的露水並配以生命之樹長時間的靈氣滋潤、花費了萬年時光才形成的生命之泉。別看這兒的泉水不多,生命之泉的泉水只需要一滴便能擁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 


看着這些清澈透明、散發着陣陣清香的珍貴泉水,我的體內竟升起一股無名的燥熱,彷彿只有這些清澈冰涼的泉水才能平息這份來自靈魂的騷動。


心知這些泉水的貴重,我立即硬是壓下了想要喝上一口的衝動退後數步,再也不敢把視線投向這個對我來說忽然變得充滿吸引力的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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